云南:鄉村教師素質強了地位高了
http://www.wandqa.cn2019年01月07日 09:35教育裝備網
核心提示:教師強,則教育強。云南省委高校工委書記、省教育廳黨組書記、廳長周榮表示,云南省堅持把教師作為教育發展的第一資源來對待、作為教育改革的第一動力來依靠、作為教育振興的第一要務來抓緊,培養造就了一支師德高尚、業務精湛、結構合理、充滿活力的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
火上坐著一壺水,里面翻滾著茶葉。云南省普洱市鎮沅縣振太鎮黃力小學校長張宗富拎著壺,挨個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倒上一杯。這里很少會有外客來訪,大部分時間,這里被孩子的嬉鬧和歡笑聲填滿。張宗富已經和黃力小學相處32年。雖然這里是鎮沅縣最偏遠的鄉村小學之一,但隨著云南省對鄉村教育和鄉村教師隊伍投入的加大,黃力小學這幾年更加紅火起來,年輕教師多了,學生多了,張宗富的笑容也多了。
教師強,則教育強。云南省委高校工委書記、省教育廳黨組書記、廳長周榮表示,云南省堅持把教師作為教育發展的第一資源來對待、作為教育改革的第一動力來依靠、作為教育振興的第一要務來抓緊,培養造就了一支師德高尚、業務精湛、結構合理、充滿活力的高素質、專業化教師隊伍。
鄉村教師待遇大幅提高
張宗富不太愛說話。
前段時間,云南省教育廳表彰在鄉村學校從教20年以上優秀教師,他上臺領獎,憋得臉通紅,只是一個勁地笑。
有人問張宗富當老師苦不苦,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當老師就是他的生活,從學校抬頭往山那頭望,就是他的家。他從小在這里長大,周末放了假,他就回家住,就連祖墳也在這里。但他又覺得當老師比過生活這件事要大,大得多。
工作了一輩子,張宗富也沒踏出這個3.7平方公里的小小村子。以前,日子過得清苦,錢掰開花。教室角落里,擺了一排鍋灶,一到放學,張宗富和學生就架起鍋灶煮飯吃。1991年出生的特崗教師李學才依舊記得,上小學時師生一起起灶時清苦又溫暖的畫面,這也是他選擇回山里當老師的原因。
慢慢地,蕭條的村小殷實而溫暖了起來。像李學才這樣的年輕面孔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張宗富的身邊。
2015年,振太鎮土生土長的師貧從楚雄師范學院畢業,成為黃力小學的一名特崗教師。張宗富對師貧開玩笑說,“以前是‘師貧’,現在老師可是富裕了。”
“我正科級一個月能拿9000多塊,張宗富老師評上了副高職稱,一個月比我還多1000多塊錢。”鎮沅縣教育局局長石炳榮說。
石炳榮沒有說謊,鄉村教師不再意味著清苦的生活。據統計,2017年普洱市公務員年平均工資收入為123953元,義務教育階段教師年平均工資收入為120179元。其中,事業單位未開展公車補貼,如若算入公車補貼,教師年平均工資高于公務員年平均工資。
在普洱有個怪現象,很多縣城教師都爭著往農村調。
這背后有兩個杠桿,石炳榮說:“一個是差別化生活補助,一個是職稱傾斜。在最偏遠山村的老師比縣城老師最多高1000元,同時,在農村學校評職稱沒有名額限制。”
不僅是在普洱,截至目前,云南全省共有110個縣的27.55萬名鄉村教師享受了鄉村教師差別化生活補助,其中,85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縣實現了政策實施縣、鄉村學校、鄉村教師三個“全覆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支出資金8.46億元,月人均補助523.24元。
“當老師比過生活這件事要大,大得多。”對景谷縣教育局副局長謝超來說,雖然鄉村教師的待遇提高了,但在農村當教師不只是錢的問題。
各地職稱評聘向鄉村教師傾斜
第一次去小花山完小,楚雄市鹿城小學校長李文偉碰到了一頭牛。
當他跨進這所連圍墻都沒有的學校時,一位老農牽著一頭牛在學校操場上悠閑地散步,“大爺,牛怎么能進學校呢?”“咳,我一直在這里放牛啊!”
操場上,十幾個孩子追著一個球跑了一節課,因為沒有專任體育教師,這就成了小花山完小體育課的全部內容。
這讓李文偉心涼了半截。2009年,楚雄市鹿城小學作為集團化辦學試點,將這所城鄉接合部的村小并入主校區。李文偉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在鹿城鎮19所完小中,這所村完小“好的時候排倒數第二,差的時候倒數第一”。
在家長眼里,小花山完小和楚雄市“三駕馬車”之一的鹿城小學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李文偉要把這兩所學校變成一所,不僅是家長,就連學校教師當時都覺得是癡人說夢。
“關鍵是師資。”2009年,小花山完小新招考教師36人,李文偉卻只把一半人留在了小花山,然后又從本部抽調了11名教師,進入小花山,用李文偉的話說,這樣一來,老師們就像沙子、石灰、水一樣,攪拌成了“水泥”。
但是一開始,這種“攪拌運動”并不順利,沒有一位教師愿意去小花山。女教師在他辦公室里哭訴,“去農村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但是我怕被人戳脊梁骨,說我教不好書,是被‘發配’到農村的。”
同樣的情況,在幾年前的普洱也發生著,很多人哪怕轉崗到了工勤,也不愿到農村去,“丟不起那人!”
最終,李文偉用一根高利害的指揮棒,攪動了這一池的“水泥”——職稱評定。“所有要評職稱的教師,必須得有兩年的小花山工作經驗。”果然,到了2018年,申請去小花山的教師已經遠遠超過了需求量,“這些申請者之中還要打分,擇優派往小花山任教。”李文偉說。
而從全省范圍,2016年全省中小學高級教師職稱評審權均已下放到州市。各地都在推動職稱評聘向鄉村傾斜,鄉鎮及以下中小學教師,可不受崗位數額限制申報評審高級教師,在農村學校工作滿3年的教師,可優先予以推薦申報。
原本堵塞的通道暢通了,一路綠燈。“以前小學教師沒有高級職稱,教師們都被堵在了中級職稱的序列里,而且只有50%的教師可以申報中級,現在全部放開,放開評,全員聘。”石炳榮說。
每年一到放假,石炳榮就會收到一沓調動申請書,大部分農村教師要求調動,調到公路沿線或是縣城的學校。現在,不僅要求調到城里的人少了,從城里調來農村的反而多了起來。
幾年過去了,李文偉發現,小花山和本部已經沒有了區別,在教師眼中,農村和城市只有地域空間上的差別,不再有質量優劣的差別。
一切的變化都可以從孩子身上看到,小花山平時測驗的成績比本部還要高,更重要的是,李文偉初次來到小花山時,那些害羞膽怯的孩子消失了。他們變得自信,充滿了活力。
鄉村教師成長通道徹底打通
“老師,您從哪里來?”
“我從中國來。”
“來做什么?”
“我來學習。”
“為什么大人也要學習?”
在加拿大渥太華的一所小學,云南來的鄉村英語教師張慶一被一群熱情孩子圍住。
這個問題,她想了半天,然后認真地告訴孩子:“為了將來我回去更好地教中國的學生。”
2018年,普洱市景谷縣鳳山鄉中學教師張慶一參加了滇西貧困山區英語骨干教師出國留學項目,到加拿大渥太華大學學習。她是82名中學英語教師中的一名。
在加拿大的每一天都讓她感動,讓她感動不光是全新的教學觀念、教學理論,而是這所小學里一位滿頭白發的教師,他每一堂課都充滿了激情,她看到,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當了6年的教師,張慶一已經感覺充滿了倦怠感。每天按部就班,按照課表和教學計劃“爬格子”。張慶一從加拿大回來后,學生們發現,原來嚴肅刻板的老師突然開始用英語跟大家交流,大家一開始覺得她的口音有些蹩腳,暗地里偷笑她,但逐漸地,學生們也開始在課堂內外說起英語了。
以前,石炳榮最犯愁的就是教師招聘,每次去高校招聘,愿意來鎮沅的都是被城市學校“挑”剩下的,更讓他無奈的是,這些農村教師干了一年,有一半就離職了,“連檔案都不要了,都要走。”
“說白了,為啥不愿意當農村教師,就是覺得進了農村沒有出路。”石炳榮認為,真正困擾農村教師的,不是待遇問題,而是成長問題。
要點燃鄉村教師胸中的火焰,就要知道這團火是如何熄滅的。
有的教師畢業的頭幾年,熱情滿滿,深究教材,探討教法,課堂水平進步很快。接著就是結婚,熱情大減,一個教學點就幾個教師,沒有辦法教研和提高,上升的路受阻,上課還是過去的老底子,不思上進,不參加任何課題研究,不參加任何級別的“優課賽講”,渾渾噩噩,喪失了自豪感,把自己隱沒于農村。
面對老教師為主力的小花山,李文偉一直在想如何點燃教師心中的那團火,“最好的方法就是集體教研。”在集體教研中,老教師心中塵封的教育激情和陳舊的教育理念被重新“擦拭拋光”。
在云南,鄉村教師的職稱評聘問題不僅放開了,成長道路也打通了。鄉村教師的成長既是一條不斷向上的階梯,又是一張覆蓋全員的網。
到目前為止,全省共評選110名基礎教育領域教學名師;建立兩個國家級名校長工作室,帶領16名校長共同成長;建立200個省級中小學名師工作室,已培養培訓農村骨干教師逾萬人;組建192個名師工作坊、30個名校長工作坊,由名師、名校長任坊主,帶領以鄉村教師、校長為主要成員的團隊開展專業研修。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這幾年,作為“抱薪者”的云南鄉村教師,不僅待遇提高了,進路打通了,更重要的是,幸福感也提升了。
責任編輯:董曉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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