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建一座記憶的花園
http://www.wandqa.cn2024年11月06日 09:53教育裝備網
有一種書,翻開時需要勇氣。這并不是因為書中內容的艱澀,而是由于文字里遍布的哀傷。媒體人、散文作家彭程追悼亡女的長篇散文《杯子上的笑臉》就是這樣的書——它讓你不忍心翻開,因為一旦翻開便不得不跟隨作者的講述感受錐心之痛;卻又忍不住讀下去,因為這種對于超出日常經驗的苦難經歷之書寫會讓人對生命重新進行一次凝視,并不斷發出對命運的追問。
設計師魯明靜為這本書設計了一個函盒,打開書便仿佛開啟了一位父親對女兒的回憶。
作者彭程坦言:“這本書是一段不幸經歷的記錄,這個事情過去好幾年了,所以我的心情才能夠平靜下來寫出這么一本書。在書里,我回憶了自己面對這種不幸遭遇時的心境,寫了當時的那種情感狀態。寫這本書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試圖自救的努力,一種從差不多要吞噬我的黑洞中掙脫出來的努力。”寫這本書,他的最大感受是,寫作幫助記憶,寫下便是永恒。“我用這本書記錄了我女兒28年的生命,記錄了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我們日常的快樂和痛苦……憑借文字,它們在記憶中獲得了永恒。感謝文學在我生命最困難的時候,幫助我渡過難關。”他說。
散文家周曉楓和大多數讀者一樣,“讀這本書的過程五味雜陳,一言難盡”。她說:“我們常說散文要誠懇,修辭要真摯,但是這種誠懇和真摯卻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對我來說是個考驗。這本書,既是作者對女兒喬喬的講述,也是作者對自己內心的探詢,更是對命運的反復追問。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看到,為了挽救喬喬的生命,作為家人所做出的那種絕望又不懈的努力——這里面不是寫他們的付出,是在寫多么地珍惜和不舍,才能有這樣的付出。我們每個人對自己愛的人的離開,永遠都難以適應,不管他們在什么歲數,我們永遠都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更何況,喬喬是這樣的年輕。”
在文學評論家閻晶明看來,作為一部文學作品,《杯子上的笑臉》不是從主人公生命的開始寫到生命終結,而是跳躍性的敘述,敘事性很強。對于讀者來說,這本書有什么意義和價值呢?他認為,讀這本書的角度不應該是去窺探、咀嚼別人的痛苦,而應該結合自己的體驗去思考生命的長短、疾病的隱喻,以及很多人生的困惑。他建議作者還可以繼續寫這個題材,可以再哲學一點兒,再超脫一點兒,或者說把自己那種將近老年的感受也更多地代入一點兒,“我覺得對于讀者來說,會產生更強烈的觸動和呼應感”。
在閱讀這本書時,周曉楓也不時地這樣問自己:作者寫這本書的意義在哪兒?然后她這樣回答:“我們以前總覺得‘刻舟求劍’這件事很滑稽,劍都丟了,你在船上刻一個痕跡有什么意義?但是到了我這個歲數,覺得刻舟求劍非常重要,只要文字的刻痕在,我們就不會忘記曾經發生的事情。劍總會生銹或丟失,反而是刻舟之后那把記憶里的劍,永遠閃光。現在我們看到這本《杯子上的笑臉》,看到有著一家人照片的這個杯子……這不就是時光里的一條船嗎?這不就是在刻舟求劍嗎?只不過是用文字,刻在一個父親的心上。只要他在寫作,他在回憶,那些終將磨滅的往事就會重新發光;只要這本書還在,我們看到的就不僅是一個作家,而是看到一個愛著自己親人的人如何努力對抗著,不讓時間把他們親人的面目變得模糊。”
作家邱華棟說:“這本書給我最大的啟發是,我們活在世界上要學會告別。因為每個個體生命都要面對生和死的問題。”他提到自己最近出版的長篇小說《空城紀》,里面寫到班超的兒子班勇和父親隔空對話,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但他父親寫的四個字“不避死亡”卻留在他的心上。
敘事本身就是療愈。在作家計文君眼里,這本書,好像父親彭程給女兒建的一座花園,她可以永遠生活在那里。計文君說:“本質上,我們的閱讀往往也是在反觀自己的生命經驗,正是對于死亡的不同態度決定著我們每天生活的狀態。我是寫小說的,對敘事結構很敏感,我感覺到這本書充滿懸念,這個懸念是通過什么來構造的?我到第三遍閱讀的時候才發現,它其實是通過情節和敘事時間的錯落和張力來構成的。這本書里有一個隱性的設計,很好地利用了時間的力量。這完全是小說的技巧,但是用得不落痕跡。”
“人生的哀傷疼痛只能由自己療愈。”著名作家張抗抗在推薦語中寫道,彭程這部新作的每一個字,都表達了他對生命的理性思考,也是對靈魂的撫慰——為那些逝去的親人,也為所有活著的人。
《杯子上的笑臉》
彭程 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作者的獨生女兒不幸罹患腦癌,生命凋落于最好的年華。作品描述了長達十幾個月的救治過程,以及女兒離世后,這位父親綿綿不斷的哀痛和思念。
作品涉及許多感人而帶有普遍意義的主題,有對于乖戾無情的命運和苦難的思考,有面對絕癥不放棄一絲希望的抗爭。這種對于超出日常經驗的苦難經歷的書寫,感受和思考格外真摯、強烈和深入,從而也使得這部作品成為一本深刻的創痛之書、生命之書。
責任編輯:董曉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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